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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评论】耕读传家

2012-08-10 15:42:22 来源:《画家王有政》作者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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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关于父亲,有政最初的记忆是父亲肩上被扁担磨出的肉瘤,小有政趴在父亲的肩上,常把肉瘤当做奶头吸吮。

  关于父亲,在有政的记忆中,最真切的还有那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。小时候,背上痒痒,不用挠,只消趴在父亲膝上,父亲便伸开大手,手掌上的老茧在他的小脊背上轻轻地抚搓,可舒服了。

  记得有一次村里的自乐班演《张廉卖布》,父亲扮演张廉妻。可以跟着上后台看戏,村里的其他孩子可不能享受这一种特殊待遇,有政可自豪了。

  1953年,有政在本村初小毕业,没有考上距家较近的汉薛完小,于是在哥哥的指引下,考取了离家很远的寺北完小。那时,学生要从家里自带口粮。每一次送粮食,都是有政在前面拉,父亲在后面推着独轮车,赶六十多里路送到学校的。

  ……

  有政对父亲的记忆多是这一类琐碎细事。有一年父亲写了一份《我的家史》交给他,他才对父亲及祖辈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。《我的家史》是这样说的:

  祖父在世时,我家就穷困不堪。祖父念不起书,在甘肃一带做过生意。但我祖父有志于学,在外约二三年,回来终究念书了,不几年就中了副榜,以教学度日。每年挣钱有限,不过几十两银子。家里只有八亩薄地,每年吃的差得太多,所以请会子(注:旧时农村的一种民间互济组织形式,由某几家凑钱,借给某一家使用)背债,受高利贷剥削,受不尽的穷苦,至四十三岁而亡。死后犹贷三百余两银子的账债。

  父亲和祖父的情况差不多,也在甘肃做过生意,回来也念了几年书。家里穷得买不起灯油,他就拿香火照字读书,虽然读不到古人头悬梁、锥刺股的地步,也够刻苦了。搞道(注:方言,“勉强、凑合”的意思)地念了几年书,教了二年学。后来民国变政,省里成立了优级师范,他就到那里求学。当那时,进学堂的人甚少,所以学校每年还津贴二三十两银子,否则还能进起学堂吗?毕业以后在万泉高等学校停了二年,后来到运城师范当了教员,但光景仍很穷困。我祖父临死丢下的债账,以及埋老人,娶我二婶、三婶,我娶妻,以及丱仙娶亲等等,因他每年挣的不太多,所以年年贷账。日挪月封,将旧债还完,过了许多事,才置下二十五六亩薄地。我父亲五十三岁而亡。

  我父亲在世时说过我家是“古迹穷汉”(注:意为世代贫穷),又说念书是“穷行道”,所以到我和丱仙手里,坚决不让我弟兄念书。我做了庄稼,丱仙做了生意。在民国十八年买了个骡子,忙时做庄稼,闲时跑车。因我父亲精神不至,二十一二岁上也就不干了。于是我又买了头骡子,忙时做地,闲时跑车。但我地少,每年只种三十来亩,两头骡子,那里得够做呢?地里打的粮食也就不够吃,经常“背合斗”(注:“合”、“斗”,旧时流行于农村的粮食计量单位。“合”音ge,一合约一捧;十合为一升,十升为一斗。“背合斗”是以粮食实物计算,加四分、加五分的高利贷形式),所以我就分做地主的地(注:佃户),还四(注:人名)二十亩,印前(注:人名)二十亩,都是四六开成,人家分六成。至民国二十七年,我两头骡子被日本人抢走了,这又无法可想了,因此将轿车也卖了,买了一条母牛,继续把岱岳庙的地做了五年。1947年解放了,土地改革时,我家七口人分了下壕六亩地,还分了现洋、粮食,以及家具等。成立农会时,我是常委,后来又是农民代表和贫协代表。

  大致事实就是这样。

  从王氏家谱记载的王家始祖王添禄算起,父亲王湘仙已是第十八代传人。其性情敦厚诚笃。幼时由父亲王镛携其兄弟,同入运城高等学堂就读。未料父亲早逝,家道中落。不久,家乡又被日寇侵占,弟丱仙远逃他乡、被抓丁充军,时运甚背。所幸不久后逃归故里,专事农业,闲暇赋诗读史,意在教导子女读书,后来果遂其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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